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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木头的信仰》
作者:刘云芳
出版社:花山文艺出版社
出版时间:2017年6月
ISBN:978-7-5511-3357-9
作品简介:
《木头的信仰》是刘云芳创作的散文集,其中选录的篇目多在各个文学期刊发表过。该文集入选河北省青年作家丛书第二辑,目前已由花山出版社正式出版。
作者出生于山西省临汾市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而这本文集里不仅记述了乡村里那些特殊的事物,还包含一些从乡村走入城市之后的经历和思索。
2015年10月,刘云芳开始练习黑白插画,在没有任何绘画基础的情况下进行创作。她的绘画作品曾在《文艺报》、《当代人》、《河北作家》等多家刊物与书籍中发表,同时,还受一些作家朋友的邀请为他们的文集配插图。此书中所有插图均由她本人绘制。
刘云芳 ,笔名杨柳小调, 80后 河北省作协会员,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,作品散见于《天涯》《诗刊》《散文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文艺报》《作品》《福建文学》《广西文学》《长城》《雨花》等报刊。曾两次获得香港青年文学奖。已出版散文集《木头的信仰》。
用一点诗喂养爱情
——现居唐山的刘云芳不仅隶属于河北实力散文家方阵,而且也是全国80后优秀散文作者中的一员。此次推出的这一篇散文,在往事的回眸中,触及网恋这一新鲜的情感交往方式,往事的玻璃上云烟附着,偶尔的一次擦拭,就会变得清晰而触目。(楚些推荐语)欧陆娱乐平台
时间是深夜,孩子已经睡熟。老黄在用3000号沙纸打磨一件木雕。看我拿张纸走过来,他停下手里的活,听我轻声读诗。读诗是我们生活里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老黄称它“私人广播”。
我时常想起2008年的春天,千里迢迢来唐山。当时火车晚点,半夜才到站。我怀里抱着只长耳朵毛绒兔子,右手拎着个大包,里边塞了件厚实的粉红外套,样子像个夜归人。那可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城市。就在一个月前,我还忙碌着相亲,在A君与B君之间抉择,到底应该赴谁的约。直到红鼻子老黄从天而降。
这多像一场赌注。当时我只见过老黄的照片,瘦高个子、眼睛细长,他鼻子大而且红,像在脸上扣了个草莓,让我想起麦当劳的小丑。
那时,我正在省会一家“把女人当牲口用”的大型企业工作。对于一个板着面孔训斥别人,也要厚着脸皮随时受领导训斥的白领来说,诗只是我骨头上的分泌物。我将它们放于博客,在小圈子里交流。不知谁将其中几首传到一个论坛上,被远在唐山的老黄看到。其中一首《流转》中有这样的句子:
我想应该把你隐在草原
或者藏在某个树洞里
你却独自跑到马背上
你赶着一群羊
在我挥动鞭子的时候说欧陆娱乐平台
我爱你
老黄大学时学的是国画,却对文字情有独钟。身边没有笔墨时,他喜欢用文字勾勒画面。他有严重的草原情结,在一篇文字里,想象自己是一只沉默的羊,被美丽的姑娘牧放。他读到我的诗句时,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亮光晃了一下。
这首《流转》就这样流转到他心里。他百度我的名字,在我博客,惊讶地发现我竟然画画。事实上,我不懂画,但却手痒于以色彩和线条表现想象,表现那些说不出的诗句。这些涂鸦用色不讲规则,布局不合常规。但老黄说,艺术与性情相关,没什么对错,也没什么不可。
他找到我的那个下午,我忘记了自己是个工作狂,手头要做的事情一放再放,我们从金农、八大山人到马蒂斯,从诗经到以一截裤腿作王冠的诗人顾城……我相信对面的人向我一样陷入狂喜,我脸色泛红,似有醉意。
一下午的网聊,让我不得不加班到深夜。独自走出办公室,看到天上的星星用力睁眼,路旁的树木正准备吸精吐绿,似乎世间万物的灵魂都在狂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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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忆起与诗结缘的17岁。那年,一个女诗人忽然成了我们的老师。她给我们念卞之琳的句子,也把海子的诗写在黑板上。我觉得那些诗句正借着她的身体发光。因为这些诗句,我清楚记得窗外那些贴着墙侧耳倾听的半红的爬山虎,也记得第二年梨花纷飞之下,那一片坟墓。红叶、花朵和坟墓是青春里的粮食和毒药,而它们都与诗歌相通。欧陆娱乐平台
我的第一首诗也诞生于那年,它在心里酝酿良久。后来,经历了生产之后,我才明白,怀诗和怀孕的经历何其相似:都让你茶饭不思,让你辗转难眠,让你欣喜的同时伴着某种忧伤。那首诗于半夜分娩。多年之后,我还记得最后一句:月宫里不点灯的时候,带着灵魂回家。
与老黄相识后的第四天便是愚人节,我在下班后,拔通他的号码。那个声音自此一天天熟悉起来。之后的几天,朋友从我脸上看到了爱情的光彩,他们见我就要落入陷阱,忍不住劝解:多少网络骗子让无知少女把青春和钱财输得精光……我直接跨过这些良言,执着地与老黄交往。很多东西可以编造,对诗的感觉和喜好是无法骗人的。
他当时迷恋于在葫芦上烙画,化金钢杵为绕指柔。我时不时把新写的诗歌传给他。对于“牛的犄角划破天空,故乡流淌出来”这样的诗句,他表达了喜爱之情。于我来说,是莫大的鼓励。原本说好,年底见面,后来年底变成了国庆节,国庆节提前到中秋,又提前到端午。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内心“流转”的方向,于是,那一个个靠近的节日变成泡沫。他说,“两个小时后就有趟来我这里的火车。”我放下手里的工作,快速请假,收拾行李,买票、上车……这距离他看到《流转》的时间只有二十天。欧陆娱乐平台
与想象中的不同,我没有在人群里寻觅、辨认,一眼便看到车站灯光下他瘦高的身影,世界上的人和物顿时灰了下去。我故意放慢步子走过去,问,是你吗?他先是笑了笑,然后把躲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,是一个嫩绿色的毛绒“七仔”,之前,我说过喜欢那个形象。
当时,各个饭店都已经关门,他只能带我去吃麦当劳。那个小丑翘腿坐在长椅上,迎接我们。在空旷的大厅里坐定,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荒唐的,在吃东西的时候,故作自然地看他。他非常腼腆,不像是会做疯狂事情的人。后来,我从他朋友那里得到证实,没人能想到他会网恋。
我看他的时候,他也正在看我,是在寻找一扇时间之门,也是在确定。饭后已经接近清晨,路灯闪烁,我随他回到住处。整洁的小屋里,一张桌子上放着电脑,它和诗合成了我们的媒人。旁边的三层架子上是码放整齐的书籍,这些书统一用牛皮纸包了书皮,可以看出它们的主人是何等细心。那些葫芦整齐排列在一处,有一个是观音坐莲,一半还是线稿,一边已经烙烫好。我在他的引导下,触摸那细致的线条。他说,这是给我的。墙上挂的那把吉他,正是他每天晚上通过电话为我弹奏的乐器。他站在我身边,忽然念起我的句子:欧陆娱乐平台
“时间站在你身后,
却从不出手相救”。
顿时,时光对接,我们从陌生的躯壳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灵魂。
我们忘了自己一夜未眠,任语言碰撞、目光干杯。越来越确定: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。他握着我的手说,同志,可找到你了!两个人的手在墙上组成一只飞鸟。他说,得感谢诗歌,它是打开我们缘分的钥匙。
那次离开唐山,我剪票进站,回身,他的身影却被人流淹没,泪水顿时溢满眼眶。心的直觉如诗的直觉一样,它告诉我什么是对的。我那件厚外套,已经跟吉他一起挂在墙上,一直在我床边静坐的长耳朵毛绒兔子,如今正坐在他的床边,这是最好的允诺。即便这样,他也觉得我是从梦里穿越来的,是否继续不太确定,他感觉自己像《聊斋》中那些幸运又不幸的书生。
两个月之后,我在朋友惊讶的目光里辞去了工作,奔他而去,然后闪电结婚。我们租的小屋无比简陋,厨房里的柜门一开一关就能听到霹雳啪啦的声响,再打开,可以看到许多只蟑螂的死尸。我依旧在半夜写诗,完成之后,将他晃醒。这很像校园时期的生活。有时候,他画画,我在电脑上敲打文字,宁静的空气里有一份默契在流动。
之后我们搬了四次家,时光因为诗歌的掺入变得淡而有味。下班后,我做饭,他为我读诗,那些诗句落在家常的菜肴上,让它们变得如此丰盛。欧陆娱乐平台
我们成了房奴,孩奴,我不得不辞去工作,居家带孩子。有段时间为了生活,去小区附近的市场摆摊。因为有诗歌和文字,我们的心灵才如此有韧性,那些诗句可以把心上的尘土洗净。我们都深信,诗歌是永恒之光。
我无心写在纸上的诗句,被他记着并念起,他用这诗做钥匙,讲起它们映射在心底的那些画面和声音。我从老黄的画面里,看到了诗意,并为之感动。后来他倾向于木雕。那些桃核经他的手忽然跳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菩萨,或者庄子。他用别人看似无用的边角料,雕刻出许多微小的众生,这何尝不是一首诗?似乎那些菩萨、众生都在木头和桃子的深处修行,只等着他的目光去发现,去挖掘。写诗也是如此,它藏匿于生活深入,只等着心去感应。
有了孩子之后,我们忙碌于生活,涉及到诗的交谈变少。但陪孩子学走路、学说话,看他为未知而广阔的万物命名,也是诗。
这一天,我们重回七年前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麦当劳,老黄原来坐过的座位上坐着我们四岁的儿子。顿时感慨:一个孩子就是一摞厚实的时间。晚上回家时,看到道路两侧光秃的树杆,孩子忽然说:
年轮是爸爸,树杆是妈妈
他们生出了许多树叶
大部分时间,
树叶宝宝都在用力吃奶
到了冬天,他们就出了家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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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我们用诗喂养了爱情,现在爱情的结晶又用新的诗句喂养着我们。我珍视并记录这些句子,多年后,让他看看自己的脚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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