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日，在一个草木葳蕤的海南小岛上，朋友们讨论起热带的植物生长周期和生长速度。湿润、炎热的海洋气候使植物获得充分的水分和日照，用不了几年，很多树木就能长得高大繁盛。不过，北方的友人说，如此生长迅速的树木，木材一般而言不会太坚实，倒是高寒地区的树木，生长缓慢艰难，木质却结实，可以作为上好的木材。

如他所说的这般耐寒、耐瘠薄而又生长缓慢、木质坚硬的树木，《诗经》中多有描述，而且很多被视为“佳木”。有一种出现频率颇高（《诗经》中共出现了七次）的植物就是其中的“翘楚”：它叫做“柞”或者“柞棫”。“陟彼高冈，析其柞薪。析其柞薪，其叶湑兮”（《小雅·车舝》），登上高高的山冈，砍来柞木当柴火。柞枝砍来当柴火，柞叶郁郁又繁茂。这是一首燕尔新婚之诗，以男子的口吻描述了在迎娶新嫁娘途中他的喜悦和渴慕之情。“鲜我觏尔，我心写兮”，语词热烈，情绪饱满，对新婚生活的憧憬和期盼溢于言表。驱车上高山，想到了砍伐柞木来做柴火，也未尝不是一种“宜室宜家”的想法，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。另一方面，柞木枝繁叶茂，也隐含着对子嗣繁衍的美好期许。

在中国，柞木主要分布于东北、华北、西北一带的800米海拔以下的丘陵或山地。这是一种能够耐寒达零下50度的树木，它的木质坚实，是上好的柴薪，也被用来打制农具。此外，柞木的纹理也很好看，古人还用它来做木梳。想一想，一把精心打磨过的柞木梳子，是不是也是一份上好的定情信物呢？现代诗人路也曾有一首叫做《木梳》的诗歌，里面就写到“我带上一把木梳去看你 /在年少轻狂的南风里。”这首诗歌意象古典，像在倾诉来自遥远诗经时代的情愫。虽然诗中写的是桃花心木梳子，但我觉得是一把柞木梳子也很妥帖。那来自寒冷地域的木材，像一个人百转千回的相思，缠缠绕绕，才长出了那么密实而动人的肌理。每天用它梳头，怕是也满怀柔情吧，今人依然怀揣着这么古典的情怀和思绪，只不过已经不太会用柞木来制木梳了。欧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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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诗经》中多次写到柞木，“维柞之枝，其叶蓬蓬”（《小雅·采菽》）；“瑟彼柞棫，民所燎矣”（《大雅·旱麓》）……可以看出在诗经时代，柞木生长普遍，它作为重要的柴薪资源进入人们的生活。《大雅·皇矣》中，“帝省其山，柞棫斯拔”，则说为了使林中的松柏繁茂，拔除了柞木等一些灌木和乔木；在树木家族的“阶层”中，柞木依然列于松柏之下。然而，树木各有归途，就好比那个欢欣雀跃的男子，于万千人中寻觅到自己的佳偶，不需要松柏那样的栋梁之材，只要茂密耐寒的柞木就好。欧陆